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
万壑古树高耸云天,千山深处杜鹃啼啭。
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
山中春雨一夜未停,树丛梢头流淌百泉。
汉女输橦布,巴人讼芋田。
汉女辛劳织布纳税,巴人地少诉讼争田。
文翁翻教授,不敢倚先贤。
望你发扬文翁政绩,奋发有为不负先贤。
壑:山谷。杜鹃:鸟名,一名杜宇,又名子规。
一夜雨:一作“一半雨”。树杪:树梢。
汉女:汉水的妇女。橦布:橦木花织成的布,为梓州特产。巴:古国名,故都在今四川重庆。芋田:蜀中产芋,当时为主粮之一。这句指巴人常为农田事发生讼案。
文翁:汉景时为郡太守,政尚宽宏,见蜀地僻陋,乃建造学宫,诱育人才,使巴蜀日渐开化。翻:翻然改变,通“反”。先贤:已经去世的有才德的人。这里指汉景帝时蜀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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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别之作,多从眼前景物写起,即景生情,抒发惜别之意。王维此诗,立意则不在惜别,而在劝勉,因而一上来就从悬想着笔,遥写李使君赴任之地梓州的自然风光,形象逼真,气韵生动,令人神往。
开头两句互文见义,起得极有气势:万壑千山,到处是参天的大树,到处是杜鹃的啼声。既有视觉形象,又有听觉感受,读来使人恍如置身其间,大有耳目应接不暇之感。这两句气象阔大,神韵俊迈,被后世诗评家引为律诗工于发端的范例。“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以如椽大笔,淋漓泼墨,勾勒出巴蜀层峦叠嶂的群山、无数险峻深邃的岩壑、高耸云天的林木,同时还有一片杜鹃热闹如沸的啼鸣,使万壑千岩为之振响。如同展开一卷气势磅礴的山水画,令人为之一振。紧接着的“山中一半雨,树杪百重泉”,更扣紧蜀地山高林密、雨水充沛的特点,先描绘深山冥晦,千岩万壑中晴雨参半的奇景,再绘出雨中山间道道飞泉,悬空而下。诗人远远望去,泉瀑就如同从树梢上倾泻下来似的。这里生动地表现出远处景物互相重叠的错觉。诗人以画家的眼睛观察景物,运用绘法入诗,将三维空间的景物叠合于平面画幅的二维空间,若将最远处、高处的泉瀑画在稍近、稍低的树梢上。
由此,就表现出山中景物的层次、纵深、高远,使画面富于立体感,把人带入一个雄奇、壮阔而又幽深、秀丽的境界。这一联的“山中”承首联的“山”,“树杪”承应首联的“树”,连接紧凑,天然工巧。无怪乎清代诗人王士禛击节称赞这四句诗,“兴来神来,天然入妙,不可凑泊”(《带经堂诗话》卷十八)。
作者以欣羡的笔调描绘蜀地山水景物之后,诗的后半首转写蜀中民情和使君政事。梓州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地,那里的妇女,按时向官府交纳用橦木花织成的布匹;蜀地产芋,那里的人们又常常会为芋田发生诉讼。“汉女”“巴人”“橦布”“芋田”,处处紧扣蜀地特点,而征收赋税,处理讼案,又都是李使君就任梓州刺史以后所掌管的职事,写在诗里,非常贴切。最后两句,运用有关治蜀的典故。“文翁”是汉景帝时的蜀郡太守,他曾兴办学校,教育人才,使蜀郡“由是大化”(《汉书·循吏传》。王维以此勉励李使君,希望他效法文翁,翻新教化,而不要倚仗文翁等先贤原有的政绩,泰然无为。联系上文来看,既然蜀地环境如此之美,民情风土又如此之淳,到那里去当刺史,自然更应当克尽职事,有所作为。寓劝勉于用典之中,寄厚望于送别之时,委婉而得体。
《送梓州李使君》作为一首送别诗来看,它的艺术构思新颖奇特。诗中没有一句涉及送别之时、之地、之情、之事,全篇都是描绘巴蜀的山水、风情和民事。然而读后深思,就会发觉此诗紧紧围绕李氏即将赴任的梓州步步展开,层层深入,全诗融注着诗人对李氏欣羡、期望、劝勉的一腔真情,前后融会贯通,结构谨严缜密。前两联描绘巴蜀雄秀山川风光,景因情生,流露出诗人对梓州风光的热烈向往,对李氏即将前往赴任的无限欣羡。第三联有极强的概括力,既表现了蜀地的物产、民风,也说明蜀地僻远经济落后,人民穷困而且缺乏教化,这就含蓄地提醒李使君,治蜀并非易事,而是任重道远。这一联还为尾联埋下伏笔,使诗人劝勉李使君的话更显得切实而不空洞。尾联则顺势而下,勉励李使君以汉代蜀郡太守文翁为榜样,在梓州重施教化,翻新吏治,大展宏图。诗人以文翁来比李使君,用典贴切,切人,切事,切地,又能借以传达出自己真诚、殷切的期望之意,可谓用典妙笔。
诗写送别,不写离愁别恨,不作浮泛客套之语,却有对于国家大事、民生疾苦、友人前途的深切关心。格调高远,爽利明快,在唐人送别诗中,堪称是一首构思别开生面、思想境界高远、读后令人振奋的佳作。
万壑古树高耸云天,千山深处杜鹃啼啭。
山中春雨一夜未停,树丛梢头流淌百泉。
汉女辛劳织布纳税,巴人地少诉讼争田。
望你发扬文翁政绩,奋发有为不负先贤。
梓州:《唐诗正音》作“东川”。梓州是隋唐州名,治所在今四川三台。李使君:李叔明,先任东川节度使、遂州刺史,后移镇梓州。
壑(hè):山谷。
杜鹃:鸟名,一名杜宇,又名子规。
一夜雨:一作“一半雨”。
树杪(miǎo):树梢。
汉女:汉水的妇女。橦(tóng)布:橦木花织成的布,为梓州特产。
巴:古国名,故都在今四川重庆。芋田:蜀中产芋,当时为主粮之一。这句指巴人常为农田事发生讼案。
文翁:汉景时为郡太守,政尚宽宏,见蜀地僻陋,乃建造学宫,诱育人才,使巴蜀日渐开化。翻:翻然改变,通“反”。
先贤:已经去世的有才德的人。这里指汉景帝时蜀郡守。
参考资料:
1、彭定求 等 .全唐诗(上)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292 .
2、邓安生 等 .王维诗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0 :156-158 .
3、蘅塘退士 等 .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 .北京 :华文出版社 ,2009 :116 .
这是一首送别之作。李使君当是初往梓州(治今四川三台)赴任,王维写此诗相赠。
参考资料:
1、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 ,2010:105-106
渭水自萦秦塞曲,黄山旧绕汉宫斜。
渭水萦绕着秦关曲折地东流,黄麓山环抱着汉宫长年依旧。
銮舆迥出千门柳,阁道回看上苑花。
皇辇远出千重宫门夹道杨柳,阁道回看上林百花恰似锦绣。
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
帝城高耸入云的是凤阁凤楼,春雨润泽千家树木美不胜收。
为乘阳气行时令,不是宸游玩物华。
为了把住春光时令出巡民忧,不是因为玩赏春光驾车逛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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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二十一〕
汉家天(一作大)将才且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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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一作时来)谒帝明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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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乘亲推双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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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官出饯五陵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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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辞甲第金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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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作长城玉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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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霍才堪一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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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不数贰师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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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魏燕韩多劲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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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西侠少何咆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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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只是闻尝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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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酒不曾妨刮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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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戟雕戈白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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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旗大旆黄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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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鼓遥翻瀚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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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笳乱动天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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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锦带佩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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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沓青骊跃紫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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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已断天骄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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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鞍共饮月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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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兵大呼一当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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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骑相看哭且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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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战虽令赴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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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知上将先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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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弟东山时。
心尚一何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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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高犹自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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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动始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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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上发未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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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书不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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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川兴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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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林对偃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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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苔石上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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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草松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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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鸟声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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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前虎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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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然万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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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尔太虚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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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知与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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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为人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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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君忽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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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念不烦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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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弟五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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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仍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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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翰过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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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诗轻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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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门二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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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十年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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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是野人野(一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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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从渔父渔(一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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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自(一作日)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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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柳高且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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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此去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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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水向吾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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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晏同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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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应君与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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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四↑且↓]守[繁体“才”去“纟”]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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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钓伺游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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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是安口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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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关慕隐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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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好清净(一作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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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食去情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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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子方豪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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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为鼎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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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南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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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息自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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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鸟不相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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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兽皆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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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成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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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白侍衣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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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须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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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予谷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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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腊月下,景气和畅,故山殊可过。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辄便往山中,憩感配寺,与山僧饭讫而去。
现在正是农历十二月的末尾,气候温和舒畅,旧居蓝田山很可以一游。您正在温习经书,仓猝中不敢打扰,就自行到山中,在感配寺休息,跟寺中主持一起吃完饭,便离开了。
北涉玄灞,清月映郭。夜登华子冈,辋水沦涟,与月上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舂,复与疏钟相间。此时独坐,僮仆静默,多思曩昔,携手赋诗,步仄径,临清流也。
我向北渡过深青色的灞水,月色清朗,映照着城郭。夜色中登上华子冈,见辋水泛起涟漪,水波或上或下,水中的月影也随同上下。那寒山中远远的灯火,火光忽明忽暗在林外看得很清楚。深巷中狗叫,叫声像豹叫一样。村子里传来舂米声,又与稀疏的钟声相互交错。这时,我独坐在那里,跟来的僮仆已入睡,多想从前你我于搀着手吟诵诗歌,在狭窄的小路上漫步,临近那清澈流水的情景。
当待春中,草木蔓发,春山可望,轻鲦出水,白鸥矫翼,露湿青皋,麦陇朝雊,斯之不远,倘能从我游乎?非子天机清妙者,岂能以此不急之务相邀。然是中有深趣矣!无忽。因驮黄檗人往,不一,山中人王维白。
等到了春天,草木蔓延生长,春天的山景更可观赏,轻捷的鲦鱼跃出水面,白色的鸥鸟张开翅膀,晨露打湿了青草地,麦田里雉鸟在清晨呜叫,这些景色离现在不远了,(您)能和我一起游玩吗?如果你天性不是与众不同的话,难道我能把邀请你当作闲事吗?而这当中有很深的旨趣啊!不要忽略。因为有载运黄檗的人出山,托他带给你这封信,不一一详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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