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白蘘荷》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皿虫化为疠,夷俗多所神。

百虫放在盆中相食强者为蛊,东南少数民族把它看作神灵。

衔猜每腊毒,谋富不为仁。

想来这下蛊的酒往往非常毒,有人用这方法谋取财物不义不仁。

蔬果自远至,杯酒盈肆陈。

街上的蔬果从远处运来,铺子里杯杯满酒奉劝客人。

言甘中必苦,何用知其真?

古人说甜言蜜语常藏祸机,凭什么相信老板的话是真?

华洁事外饰,尤病中州人。

鲜华光洁往往是事物外表的装饰,怕是特别想要为难我这中州来的人。

钱刀恐贾害,饥至益逡巡。

花钱不说恐怕要招来祸害,越是肚子饿越要处处小心。

窜伏常战栗,怀故逾悲辛。

流放在边远地常常心惊胆颤,回想过去的事更加感到悲辛。

庶氏有嘉草,攻襘事久泯。

庶氏留有白蘘荷治蛊一法,祈神解蛊毒的方法早已不闻。

炎帝垂灵编,言此殊足珍。

神农氏留下《本草》四卷,说庶氏之法值得珍重。

崎驱乃有得,托以全余身。

几经曲折才得到白蘘荷,依托它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纷敷碧树阴,眄睐心所亲。

浓浓的树荫下白蘘荷长得茂盛,每天都要来看视几回才放心。

皿虫:李时珍集解引陈藏器的说法:“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皿,器皿,这里指盛酒的器具。夷:我国古代对东方各族的泛称。

衔猜:指内心猜测。时柳宗元初到永州,故云。腊:很,极。谋富不为仁:即为富不仁。相传边远地区人靠制蛊毒,谋人家财,故云。

肆:店铺。

何用:何以,以何,凭什么。

病:苦,为难。中州,中原地区,中州人,柳宗元自称。

钱刀:钱币。贾害,犹言致祸。逡:犹豫,徘徊。

窜伏:流放偏远的地方。战栗,恐惧发抖。怀故:怀念故乡。逾,更加。

庶氏:官名。嘉草,蘘荷别名。攻襘:《礼·秋官·庶氏》:“以攻说之,嘉草攻之。”攻说,祈名,祈其神求去之也。攻,熏。

炎帝:神农氏。灵编,即指《本草》。殊足珍:意谓疗效甚奇。

崎岖:山路不平,谓采药的山路难行。全余身:谓全靠白蘘荷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纷敷:茂盛貌。碧树阴,言蘘荷性好阴,在木下生者尤美。眄睐:顾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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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白蘘荷 诗词大意

  据《本草纲目》载:蘘荷有赤白二种,“白者入药,赤者堪噉”。主治“中蛊及疟”、“溪毒,沙蝨,蛇毒”,“诸恶疮”。从诗的字面上看,种白蘘荷是防中蛊的。首四句写蛊毒之毒,人之制蛊是为了谋取不义之财。“谋富不为仁”是诗眼,既是恶人制蛊之由,又是诗人疑惧之本,更是种白蘘荷以防中蛊的直接根源。中间十句叙述诗人的见闻与感受。“蔬果自远至”,往来客商多,有谋取黑钱的机会,因此,有人将“蛊”奉若神灵。看到酒铺老板殷勤劝客,诗人便联想到古训:甜言蜜语里有毒药,光华的外表包臧祸机。自己是中州贬谪来的罪人,更需警觉,因而心怀恐惧,害怕银钱买来灾祸,所以越是饥饿越要小心。最后八句是果,诗人自己殷勤种植白蘘荷是“托以全余身”。全诗平直如话,然而见情见志,而又尖锐地抨击了贪鄙之徒。

  公元805年(永贞元年),太子监国,宦官又得势,韦执谊为相,见风使舵,过河拆桥,永贞革新失败。诗人是王叔文集团的重要成员,贬谪为永州司马,“日无治事,时恐惧”(《唐铙歌鼓吹曲十二篇序》),“蒙耻遇僇,以待不测之诛”(《对贺者》)。诗人借怕中蛊毒而描述了这种恐惧心理,一语破的,往事不堪回首,前途更觉渺茫,实中有虚,虚中寓实。诗人面对的是腐败的朝政,朝政如制蛊一般。诗人借人之制蛊而不仁不义为喻,直刺朝政当值者之贪鄙。诗人对这帮人是不吝笔墨的,在《设渔者对智伯》一文中,曾借渔者之口,以“五卿相吞食”为例,对贪鄙之徒作了十分形象的描写,“若范氏,中行氏,贪人之土田,侵人之势力,慕为诸侯,而不见其害。”对宦场作了深刻的讽喻。在《杜兼对》中,直斥“兼,凶狡人也。”诗人在诗中托“夷族”制蛊,“杯酒盈肆陈”的描述,指斥那些甜言蜜语、表面光华的人,其本质在于“谋富为不仁”,一针见血,入木三分。面对严酷的现实,诗人理想的追求如故,纯真的情操依旧,诗人喻之为“种白蘘荷”。防中蛊不靠祭神,而植之以“嘉草”,以嘉草而治中蛊是神农黄帝嘉誉的,诗人孜孜以求,精心培植,而终于“纷敷碧树阴”。诗人以借喻手法,表现了自己有坚定的理论信仰和在困境中不屈不挠的品格。诗人曾经说过:“君子志正而气一,诚纯而分定,未尝标出处为二道,判屈伸为异门也。固其本,养其正,如斯而已矣。”(《送萧錬登第后南归序》)诗人坚持唯物论,在“出”“处”“屈”“伸”的不同境遇中,养成端正精一的志向,坚守“利安元元”的本性,诗中“种白蘘荷”正是这种固本养正的最形象最精炼的概括。固本养正而治“中蛊”正是此诗的主题所在。


  • 诗词译文

百虫放在盆中相食强者为蛊,东南少数民族把它看作神灵。

想来这下蛊的酒往往非常毒,有人用这方法谋取财物不义不仁。

街上的蔬果从远处运来,铺子里杯杯满酒奉劝客人。

古人说甜言蜜语常藏祸机,凭什么相信老板的话是真?

鲜华光洁往往是事物外表的装饰,怕是特别想要为难我这中州来的人。

花钱不说恐怕要招来祸害,越是肚子饿越要处处小心。

流放在边远地常常心惊胆颤,回想过去的事更加感到悲辛。

庶氏留有白蘘荷治蛊一法,祈神解蛊毒的方法早已不闻。

神农氏留下《本草》四卷,说庶氏之法值得珍重。

几经曲折才得到白蘘荷,依托它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浓浓的树荫下白蘘荷长得茂盛,每天都要来看视几回才放心。

蘘(ráng瓤)荷:草名,亦称阳藿,覆苴,根可入药,其白色者称白蘘荷,相传可以治蛊毒。蛊毒,一种人工制作的毒药,能致人神志昏迷。参见注。

皿虫:李时珍集解引陈藏器的说法:“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孔颖达说:“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皿,器皿,这里指盛酒的器具。

夷:我国古代对东方各族的泛称。

衔猜:指内心猜测。时柳宗元初到永州,故云。腊(xī西):很,极。

谋富不为仁:即为富不仁。相传边远地区人靠制蛊毒,谋人家财,故云。

肆:店铺。此二句言永州酒店有从远方运来的鲜菜水果,也有令人望而生畏的蛇酒。

谮:(zèn)说坏话诬别人。当指酒店人劝柳宗元喝酒,而柳则惧其言中有诈。

何用:何以,以何,凭什么。

病:苦,为难。中州,中原地区,中州人,柳宗元自称。

钱刀:钱币。贾(gǔ古)害,犹言致祸。

逡(qūn):犹豫,徘徊。

窜伏:流放偏远的地方。战栗,恐惧发抖。

怀故:怀念故乡。逾,更加。

庶氏:官名,《周礼·秋官·庶氏》:“庶氏掌除毒蛊。”嘉草,蘘荷别名。

攻襘(kuì愧):《礼·秋官·庶氏》:“以攻说之,嘉草攻之。”攻说,祈名,祈其神求去之也。攻,熏。

炎帝:神农氏。灵编,即指《本草》。

殊足珍:言《本草》载蘘荷弥足珍贵。意谓疗效甚奇。

崎岖:山路不平,谓采药的山路难行。

全余身:谓全靠白蘘荷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纷敷:茂盛貌。碧树阴,言蘘荷性好阴,在木下生者尤美。

眄(miàn面)睐(lài赖):顾盼。

柳宗元的诗词欣赏

《零陵春望》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平野春草绿,晓莺啼远林。

平坦空旷的原野上,春天的芳草满是绿意,早晨的莺鸟在远方的树林间啼鸣。

日晴潇湘渚,云断岣嵝岑。

阳光晴和,洒落在潇水与湘水的岸边沙洲,云朵断续不接,飘扬在岣嵝山的小峰上。

仙驾不可望,世途非所任。

得道成仙是无从盼望的,世间也非我所能承受的居处。

凝情空景慕,万里苍梧阴。

沉思凝神也只能空自仰慕,那万里之外,卒于苍梧之野的舜帝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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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薛存义序》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河东薛存义将行,柳子载肉于俎,崇酒於觞,追而送之江浒,饮食之。且告曰:“凡吏于土者,若知其职乎?盖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凡民之食于土者,出其什一佣乎吏,使司平于我也。今我受其直,怠其事者,天下皆然。岂惟怠之,又从而盗之。向使佣一夫于家,受若值,怠若事,又盗若货器,则必甚怒而黜罚之矣。以今天下多类此,而民莫敢肆其怒与黜罚者,何哉?势不同也。势不同而理同,如吾民何?有达于理者,得不恐而畏乎!”

  河东人薛存义将要启程,我准备把肉放在盘子里,把酒斟满酒杯,追赶进而送到江边,请他喝,请他吃,并且告诉说:“凡是在地方上做官的人,你知道地方官的职责吗?(他们是)老百姓的仆役,并不是来役使老百姓的。凡是靠土地生活的人,拿出田亩收入的十分一来雇佣官吏,目的是让官吏为自己主持公道。现在自己做官的接受了老百姓的俸禄却不认真给他们办事,普天之下到处都是。哪里只是不认真?而且还要贪污、敲诈等行径。假若雇一个干活的人在家里,接受了你的报酬,不认真替你干活,而且还盗窃你的财物,那么你必然很恼怒进而赶走、处罚他。现在的官吏大多是像这样的,而百姓却不敢尽情地把愤怒发泄出来并责罚他们,这是为什么呢?情势不同啊。地位情况不同而道理一样,对我们的老百姓该怎么办?有明于事理的人,能不惶恐并敬畏吗?”

  存义假令零陵二年矣。早作而夜思,勤力而劳心;讼者平,赋者均,老弱无怀诈暴憎。其为不虚取直也的矣,其知恐而畏也审矣。

  薛存义代理零陵县令两年了。每天很早便起床工作,晚上还在考虑问题,辛勤用力而耗费心血,打官司的都得到公平处理,缴纳赋税的都均衡合理,老的少的都没有内怀欺诈或外露憎恶的,他的行为的确没有白拿俸禄了,他知道惶恐和敬畏也明白无误。

  吾贱且辱,不得与考绩幽明之说;于其往也,故赏以酒肉而重之以辞。

  我低贱并且被贬谪。不能在官员的评议中参与什么评议,在他临行的时候,因此,赠给酒肉而再加上这些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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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别梦得》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二十年来万事同,今朝岐路忽西东。

二十年来历经沧桑患难相同,今天忽然歧路分别各自西东。

皇恩若许归田去,晚岁当为邻舍翁。

如果皇恩浩荡允许回家种地,晚年就日夕相处做邻居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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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从城上高楼远眺空旷的荒野,如茫茫海天般的愁思涌了出来。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急风胡乱地掀动水中的荷花,密雨斜打在长满薜荔的墙上。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山上的树重重遮住了远望的视线,江流曲折就像九转的回肠。

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我们一起来到百越这个少数民族地区,虽然处于一地音书却阻滞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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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石角过小岭至长乌村》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志适不期贵,道存岂偷生?

只期达到明道志,不求富贵怕偷生。

久忘上封事,复笑升天行。

今久淡忘曾上奏,更笑求仙学道人。

窜逐宦湘浦,摇心剧悬旌。

才贬永州司马时,食宿不安心担惊。

始惊陷世议,终欲逃天刑。

先怕横遭世人议,后恐帝王赐死刑。

岁月杀忧栗,慵疏寡将迎。

担心今随岁月去,闲散无事少应承。

追游疑所爱,且复舒吾情。

畅游山水本所爱,排遣郁闷舒我情。

石角恣幽步,长乌遂遐征。

幽静石角信步至,远村长乌得空行。

磴回茂树断,景晏寒川明。

茂林遮断石磴路,穿林突现平川明。

旷望少行人,时闻田鹳鸣。

远望但见行人少,时闻田鹳三两声。

风篁冒水远,霜稻侵山平。

风吹竹低远水现,傲霜稻海与山平。

稍与人事间,益知身世轻。

参与人间俗世事,更知小我身世轻。

为农信可乐,居宠真虚荣。

为农确有真欢乐,居官满篇虚荣心。

乔木余故国,愿言果丹诚。

朝中不乏栋梁材,但愿为国献忠诚。

四支反田亩,释志东皋耕。

我欲弃官归田园,躬耕东皋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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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驿前南楼感旧》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海鹤一为别,存亡三十秋。

与品德高尚的你相别,如今已有三十个春秋。

今来数行泪,独上驿南楼。

今天我独自登临故地,形影孤单,物是人非,禁不住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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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寄丈人周韶州》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越绝孤城千万峰,空斋不语坐高舂。

地处越绝之境的柳州,只见山峰万千,连绵不断。我整日坐在空荡荡的书屋,沉默不语,愁绪难奈。

印文生绿经旬合,砚匣留尘尽日封。

那官印经久不用已生绿霉,砚盒也久不磨墨被尘土遮盖。

梅岭寒烟藏翡翠,桂江秋水露鰅鳙。

遥望韶州方面的梅岭,如藏在烟雾之中的翡翠,近看秋日的柳州河水,偶尔可见怪鱼鰅鳙浮上来。

丈人本自忘机事,为想年来憔悴容。

老朋友啊,千万不要任性为人行事,而忘掉了机巧权变,想想我如此凄然寂寞,当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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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堂》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发地结菁茆,团团抱虚白。

选择吉地用青茅盖成禅堂,青山团团围住虚白的建筑。

山花落幽户,中有忘机客。

山花飘落在幽静的门前,忘机的禅客在禅堂端坐。

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

涉及了有并非有意去取得,观照于空也不用去解析。

万籁俱缘生,窅然喧中寂。

天地万籁都有缘而生,喧闹当中也有深深的沉寂。

心境本同如,鸟飞无遗迹。

心与物境本同一而无区别,正像鸟飞不留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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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三首》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蓐食徇所务,驱牛向东阡。

天未亮就吃了饭,赶着牛去村东干。

鸡鸣村巷白,夜色归暮田。

天刚亮就下了田,直至暮色归家园。

札札耒耜声,飞飞来乌鸢。

木犁翻土札札响,乌鸦老鹰飞不断。

竭兹筋力事,持用穷岁年。

竭尽筋力勤劳动,收点粮食过一年。

尽输助徭役,聊就空自眠。

粮食交尽出苦力,姑且回到空屋眠。

子孙日已长,世世还复然。

子孙天天长大了,世世代代亦复然。

篱落隔烟火,农谈四邻夕。

烟火人家篱笆隔,相聚黄昏来谈白。

庭际秋虫鸣,疏麻方寂历。

院边秋蝉叽叽叫,无风苎麻正寂寂。

蚕丝尽输税,机杼空倚壁。

收下蚕丝尽交税,空留布机斜倚壁。

里胥夜经过,鸡黍事筵席。

乡村小吏夜到来,杀鸡煮饭备筵席。

各言官长峻,文字多督责。

都说官长心真狠,常有文书来责督。

东乡后租期,车毂陷泥泽。

车陷泥潭不能出,东乡交租稍延误。

公门少推恕,鞭朴恣狼藉。

官府从来不宽恕,肆意鞭打血肉糊。

努力慎经营,肌肤真可惜。

千万备好田租赋,免得皮肉也受苦。

迎新在此岁,唯恐踵前迹。

交纳新税就在即,唯恐重蹈东乡路。

古道饶蒺藜,萦回古城曲。

路上蒺藜满眼生,弯曲缠绕古城壁。

蓼花被堤岸,陂水寒更绿。

蓼花覆盖塘堤岸,池中之水更清绿。

是时收获竟,落日多樵牧。

此时秋收已完毕,樵夫牧童日暮归。

风高榆柳疏,霜重梨枣熟。

寒风劲吹柳叶稀,霜下梨枣已透熟。

行人迷去住,野鸟竞栖宿。

行路之人迷归路,野鸟竞相寻归宿。

田翁笑相念,昏黑慎原陆。

田家老人笑留我,黑夜原孤独谨慎。

今年幸少丰,无厌饘与粥。

幸亏今年收成好,不用担心没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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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韦使君新堂记》

唐代 柳宗元柳宗元 唐代

  将为穹谷嵁岩渊池于郊邑之中,则必辇山石,沟涧壑,陵绝险阻,疲极人力,乃可以有为也。然而求天作地生之状,咸无得焉。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昔之所难,今于是乎在。

  如果打算在城邑营造幽谷、峭壁和深池,那就必须运载山石,开凿山涧沟壑,逾越险阻,耗尽人力,才可能办到。可是要想有那种天造地设的景致,则不能做到。而不必耗费民力,顺应地形,且能保持天然之美,这种在过去很难办到的事情,如今在这里出现了。

  永州实惟九疑之麓。其始度土者,环山为城。有石焉,翳于奥草;有泉焉,伏于土涂。蛇虺之所蟠,狸鼠之所游。茂树恶木,嘉葩毒卉,乱杂而争植,号为秽墟。

  永州在九嶷山麓,最初在这里测量规划的人,也曾环绕着山麓建起了城市。这里有山石,却被茂密的草丛遮蔽着;这里有清泉,却埋藏在污泥之下,成了毒蛇盘踞,狸鼠出没有地方。嘉树和恶木,鲜花与毒草,混杂一处,竞相疯长。因此被称为荒凉的地方。

  韦公之来,既逾月,理甚无事。望其地,且异之。始命芟其芜,行其涂。积之丘如,蠲之浏如。既焚既酾,奇势迭出。清浊辨质,美恶异位。视其植,则清秀敷舒;视其蓄,则溶漾纡余。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逶邃,堆阜突怒。乃作栋宇,以为观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之下。外之连山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门之内。

  韦公来到永州,过了一个月,州政大治,没有多少事情。望着这块土地,感到它很不平常,才让人铲除荒草,挖去污泥。铲下来的草堆积如山,疏通后的泉水晶莹清澈。烧掉了杂草,疏通了清泉,奇特的景致层出不穷。清秀和污浊分开了,美景代替了荒凉。看那树木,则清秀挺拔,枝叶舒展;看那湖水,则微波荡漾,曲折萦回。怪石森然繁密,环绕四周。有的排列成行,有的如同跪拜,有的站立,有的卧倒。石洞曲折幽深,石山突兀高耸。于是在此建造厅堂,作为观赏游玩的地方。所有的怪石无不适应地形地势,献技于堂庑之下。新堂的外边,高原和山连接,林木覆盖的山脚悬崖,穿插交错,或隐或现。绿色的原野从近处伸向远方,跟碧蓝的天空连成了一体。这一切,都汇集在门楼之内。

  已乃延客入观,继以宴娱。或赞且贺曰:“见公之作,知公之志。公之因土而得胜,岂不欲因俗以成化?公之择恶而取美,岂不欲除残而佑仁?公之蠲浊而流清,岂不欲废贪而立廉?公之居高以望远,岂不欲家抚而户晓?夫然,则是堂也,岂独草木土石水泉之适欤?山原林麓之观欤?将使继公之理者,视其细知其大也。”宗元请志诸石,措诸壁,编以为二千石楷法。

  新堂盖好后,使君便邀请客人前来参观,接着又设宴娱乐。有的边赞誉,边祝贺说:“看到您修建这新堂,便知道您的心志。您随着地势开辟出胜景,难道不就是想顺着当地的风俗来形成教化吗?您铲除恶木毒草而保留嘉树鲜花,难道不就是想铲除凶暴而保护仁者吗?您挖除污泥而使清泉流淌,难道不就是想除去贪污而提倡廉洁吗?您登临高处而纵目远望,难道不就是想让每个家庭都安定和富饶吗?既然这样,那么建这个新堂难道仅仅是为了草木土石清泉流水怡人心意,或是为了观赏山峦、原野和树林的景色吗?该是希望继使君后治理这个州的人,能够通过这件小事,懂得治民的大道理啊。”宗元请求把这篇记文镌刻在石板上,嵌在墙里,编入书中,作为刺史的楷模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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